数百盏孔明灯缓缓升空，像是满天繁星，给眼前的黑夜带来光明，远处就是巍巍的大别山。安徽毛坦厂中学的东门处，黑压压一片，站满了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和陪考的家长，他们仰望着天空中的孔明灯，默默地祈福。其中两名身穿校服的高三女生，更是从百级台阶下拾级而上，一步一磕头，叩首祈福。每年的6月4日晚，位于大别山脚下的毛坦厂中学都会上演这样的一幕，今年依然如此。明天，毛坦厂中学的13000名学生将走进高考考场，再续“神话”。这所建在安徽六安小乡镇上的中学，每年上万毕业生，高考本科上线率竟连续4年达到80%以上，就其高升学率来说，确实是一个神话，但同时也有人称之为“地狱”、“集中营”、“高考工厂”。（新闻晨报6月6日）
就目前应试教育的标志——高考而言，升学率或者说本科上线率，几乎是衡量一所高中教学质量的试金石，每一个参加过高考以及陪伴子女经历过高考的家长眼里，高考无疑既是紧张的、更是神圣的。如果说高考存在着诸多与现代教育目的背道而驰的弊端，但毫无疑问在一个充斥着社会不公的环境里，对绝大多数普通人家的子弟来说，它也有相对的合理性。但无论存在着多少争议和讨论，对学生和家长们而言，高考几乎是别无选择的必然之路，而能否如愿“金榜题名”，也就是达到所谓的升学目标、所谓的上线，也就成了学生和家长们不二的祈求。
所以当临近新一轮高考，我们再次将目光聚焦于大别山下、安徽毛坦厂中学这个因不凡的高考升学率被形容为“亚洲最大高考工厂”的小镇，如果从考生或家长的内心来看，是否“高考工厂”或是否“书呆子生产线”已经没有意义，“上线”才是王道，“书呆子”又何妨呢？只是学生和家长们在各种被标榜为高考神灵的心理暗示下，求神拜佛问卜显得有些另类，毕竟高考的本质是通过知识灌输或积累来彰显科学教育，而香火缭绕之中，似乎让高考这个应试教育的图腾变得相当的诡异，高考几乎已经被中国人神话到了一种不可理喻的境界。而“集中营”式的毛坦厂中学里成千上万的考生，则不过是中国高考的缩影，彰显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境界。
不可否认这个小镇中学打造书呆子流水线的同时，也用升学率诠释了高考的应试教育本质，如果应试教育体制不改，这种让考生和家长癫狂的状态永远不可能改变；表面上看，高考体制保证了人生进取通道的某种公平公正，而在这种体制下的背后，应运而生的却是方方面面从中获取的巨大利益。比如学校通过升学率来吸引更多的学生、包括复读生慕名而来，升学率越高、则生源更多也更优质，学校和老师则籍此大赚其钱，要知道家长们为了“上线”，基本上不惜一掷千金。而陪读的家长们更是让这个以教育拉动经济增长的小镇里成了名符其实的“摇钱树”。学生和陪读的家长的消费，直接拉动了小镇里住宿、饮食等服务业，辅导书、复印等高考应试必须的行业也获利丰厚。至于局外人眼里的“书呆子流水线”、“集中营”、“地狱”等等，在各方的切身利益面前，不过是过眼烟云，总将随着高考的落幕而烟消云散，80%的本科上线率，只会为下一个高考创造出更癫狂的状态。
说实话，看过记者的新闻调查，甚至能感觉到在毛坦厂中学这个汇聚了上万考生的“书呆子流水线”堪比传销，比如记者描述：昨天早上，32辆大巴车组成的车队，从毛坦厂中学的北门一直排到了东门，近四千名应届高三毕业生将前往六安市参加全国高考。前来送行的家长和下午才出发的高三学生，将北门挤得水泄不通。校园广播不断播放着励志的歌曲，间或响起“我们一定能成功”的口号。8点18分，校门附近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两辆警车的引导下，车队缓缓启动，驶出北门，穿过一条条印着“考过高富帅，战胜富二代”、“书山翰林过千嶂，高考圣地竞风流”等励志口号的红色横幅，向着六安市的方向开去--------。
说到底，在高考为图腾的应试教育体制下，毛坦厂中学只是一个培养考试机器的典型，其实全国各地都是一样，凡是升学率高的学校，都成了优质生源汇聚、教育资源集中的高考输送基地，所谓的“书呆子流水线”，也并非毛坦厂中学独有，在这样的教育体制下，毋庸置疑对于大多数考生而言，读书就是为了考试，考试就是为了以后工作，跟知识本身无关，更与培养创造力、想象力无关。高考选拔出的绝大多数只是记忆机器，不排除确有顶尖人才，但实际筛掉了不少创造性创新性的人才。而对大多数学校而言，高考升学率就意味着巨大的经济利益，当然高启的升学率对地方政府而言，既意味着荣誉，也意味着政绩，某种程度上，高考成了不折不扣的利益载体，绝不只是简单的教育模式。
“书呆子流水线”能否培养出创新思维的人才其实不言而喻，但就象毛坦厂中学这个“亚洲最大高考工厂”出货路上的“考过高富帅，战胜富二代”等励志口号一样，对于将来走入社会没有拼爹本钱的绝大多数普通考生群体而言，为考取理想大学而成为“书呆子”也在所不惜，高考，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古代的科举亦是如此，好比国人朗朗上口的书中自有黄金屋、颜如玉等等，能写好八股文的，照样也能成为“人才”，照样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学而优则仕，中国的人才观，其实说白了，就是升官发财。
总之从古代的科举到现代的高考，其实一脉相承、如出一辙，在应试教育体制下，“书呆子流水线”并不奇怪，而且必定将继续下去。 |